第220章 目的与手段
第220章 目的与手段 (第2/2页)“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臣曾去过许多地方,也有不少好友,臣以为,南边的办法就很不错。”
“南边虽也征收关税和市税,却有明确的规定,他们称之为市估和输估。”
“所谓市估和输估,不是如北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过关进市就拿你东西,而是根据商品的价值和交易额来征收其税,将商品分成了多类,以其利润利益来进行征收,臣以为比北方更加妥当。”
“自古以来,边塞兴盛,皆离不开经商,将军当下执掌边地四州,这沿路关卡两市皆在陛下的治下,将军何不效仿一二,改变征收之办法,设以新例,如此一来,前往塞外,幽,安等地的商贾都会纷纷前来恒朔,商贾增多,对百姓有利,对我们更加有利!”
“商税增加,则能换取我们之所需,能逐步摆脱庙堂的限制!”
“将军如今握有精锐,可唯一的问题是粮食用度皆指望于庙堂,可上一年的冬季,庙堂就已经开始扣发物资了。”
“高湛这是想要通过限制输运来步步削弱将军的势力。”
“钱粮的事情无法解决,则将军便要受制于庙堂,只有通过适合边地的新办法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
“等到钱粮充足,将军则可以领兵强攻宇文护心腹所在之地,彼内部不和,当初那独孤信麾下众人,皆受到冷落,宇文护用自己的心腹来取代他们,若是将军攻打宇文护的心腹,则杨忠等人不救,若将军攻打杨忠等人的亲信,则宇文护不救。”
“此天赐良机于将军也!”
“将军不可迟疑!”
“彼杨忠等贼,几次试探,想要与将军作战,这是因为他们忠君吗?”
“不对!”
祖珽怒声说道:“他们的处境如今与将军相似,宇文护不断的派遣高阿那肱这样的人来接替他们,宇文护所派的人忠心,他自己能信得过,可就是一点,他们不会作战,没有能力!”
“故而,杨忠等人不愿意自己的势力被削弱,就只能通过战争来让宇文护停止这样的行为,频繁交战,边塞不稳,宇文护才不敢对这些人出手!”
“同样的道理也是在将军的身上,将军与杨忠,甚至是可以合作的,您为他打掉宇文护的心腹,他为您打掉高湛的心腹”
狭小的书房内。
老奴看着甲士们往院落里堆放着物资,又激动的看着坐在一旁手持官印的祖珽。
“家主!!您说服他了!”
祖珽苦涩的摇着头。
“没有.比第一次好了许多,将家里所需要的东西都给了,还封了官职.不过,依旧是没有认可我啊。”
老奴低声说道:“家主,毕竟您才刚来,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祖珽咬着牙,不断的摇着头,再次揪着自己的头发,作为一个极为自信的怪才,祖珽依旧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
要成就大事,还有比自己这套战略更完善更方便的吗??
自己可是考虑到了一切因素,能以最小的代价来成就最大的事业,他要治民,等成了皇帝,什么不能治?不比现在要理所应当的吗?
老奴看着苦思冥想的家主,也不去打扰他,出门安置那些东西。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祖珽都没有出门,一直都待在书房,只有如厕的时候才会出门,其余时候,便是孤身一人,谁也不见,甚至都没有再去见安西将军。
老奴对此也不太担心。
祖珽向来就是这么一个人,老奴是跟着他一同长大的,他从小就是这般性格,无论学什么,若是没有学到最好,便不会罢休,没日没夜的去做,直到做好了,得到认可这些年里,奴仆看着他学了无数的东西,奴仆都不知道自家家主到底都会些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会.
这一天,老奴照常在带着人收拾诸院,准备在院落里养些家禽,门外便传来了叩门声。
奴仆赶忙上前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年轻的文士,文士身材高大,脸色黝黑,一眼就知道是个边地出身的文人。
老奴倒也没敢轻视,毕竟人家身后跟着两甲士,那还不是寻常士卒,是真正的甲士,这规格一看就不是什么底层人。
那人笑着递上了名帖,“在下乃是恒州别驾崔刚,前来拜见祖公,这是我的名帖。”
老奴大惊失色,“原来是崔公!怠慢了!怠慢了!”
“速速开大门!”
博陵崔氏,那是个庞然大物。
老奴急忙进去禀告,片刻之后,祖珽摇摇晃晃的从书房出来,前来迎接。
崔刚主动行礼拜见,祖珽也不托大,笑着回了礼,将他带进了书房内。
两人坐在书房里,崔刚方才说道:“过去总是听闻祖公的大名,却没有结交的机会,我前来武川禀告诸事,听闻你在此处,便前来拜见,唐突了。”
“岂敢,岂敢,我们两家,也算是颇有交情,前来边塞,却不曾先去见君,是我的不对。”
两人皆是熟练的用出了大族的客套方式,随即开始攀关系,攀来攀去,发现祖珽的父亲故车骑大将军祖莹跟崔昂的父亲曾一同跟大儒张天龙请教过《尚书》,因此,崔刚便称对方为兄。
祖珽的家庭并非小门小户,他是范阳祖氏出身,闻鸡起舞的祖逖,便是他同族祖宗。
两人热情的攀谈了片刻,崔刚这才问道:“听闻大兄两次拜见将军,授予官职后却没有去复命,待在家里不出门,这是什么原因呢?”
“是将军让君来的吗?”
“不是,将军如今最是忙碌,我是自己来的。”
祖珽摇着头,感慨道:“我前来此处,并非是为了得到个小官职来谋生,我是为了辅佐将军,成就大业,可我献出的对策却没有得到将军的认可,我自己也还在想其中的缘由。”
崔刚笑了起来,“我去拜见将军的时候,将军给我说过这件事。”
“他是怎么说的?!”
祖珽赶忙问道。
崔刚平静的回答道:“将军只是说起了您的对策,却没有评价,可我觉得,您有两件事做的不妥。”
“哦?愿闻其详。”
“兄长向来轻视官爵名禄,更在意百姓,您的对策是围绕着如何迅速登基而进行的,却不是按着如何治理百姓而进行的。”
祖珽摇着头,“这并不冲突,只有先成就大事,才能去治理百姓。”
“我却觉得不对,大行皇帝没有成就大事吗?杨丞相不曾执掌大权吗?再往前,如神武,文襄如何?”
“将军便是当了皇帝,这地方上的人还是过去的那些人,当官的,当吏的,当兵的,除却皇帝不同,还有什么区别呢?”
“我觉得,我家将军所要的是天翻地覆,破而后立,并非是要继承一个浑身疾病的王朝”
祖珽忽然间想通了些什么,虽然他还是不太认可对方的说法,可他又确实抓住了些什么东西,破而后立,旧与新.妥协与彻底。
他猛地站起身来,“来人啊!准备车马!!”
崔刚看着他跳起来,跑出了书房,只丢下他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茫然的看着祖珽跑出去,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祖珽又跑了进来,拉着他的手,“往后若能成就功名,绝不忘今日之事!”
说完,他再次跑了出去。
崔刚茫然的走出门,就看到那老奴大叫着,准备好了车,载着他的主人冲了出去。
还真的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怪。
怪人,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