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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根据槃互,大戏序幕

第27章 根据槃互,大戏序幕 (第2/2页)

这位原配,嘉靖三十一年嫁给了先帝,嘉靖三十七年就病逝了。
  
  虽说病逝了,但是原配就是原配,以后哪怕两宫死了,都没资格升祔太庙,陪祀先帝身侧,只有这位原配才行。
  
  所以大国丈去世,两宫多少都得给几分面子。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大伴,替我也去告慰一番,说些场面话就行了。”
  
  尽孝这种事,别人都不好拦着。
  
  等他遣人到府上的事大家都习惯了,便算是小有所成了。
  
  朱翊钧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延伸权力的试探。
  
  张宏领旨,便躬身退了下去,刚好与蒋克谦擦身而过。
  
  蒋克谦与张宏打了个照面,颔首算是见过。
  
  而后便来到朱翊钧身侧,刚要说话便被朱翊钧打断:“不急的话等本宫忙完。”
  
  眼下跟礼部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时候已经不早了。
  
  眼见就要结束,他也不想分神,干脆弄完再处理,毕竟他现在也不会有多急的事。
  
  蒋克谦很是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又过了两刻钟。
  
  朱翊钧才熟悉完礼部这一套登极大典。
  
  他走到不远处,跟礼部尚书吕调阳见礼道:“吕尚书,登极仪注我已尽数知晓了,若是无事的话,便先回宫了。”
  
  吕调阳笑容很是和煦。
  
  先是行了一礼才道:“殿下果然颖悟绝伦,礼部这边无事了,殿下不要误了明日的时辰就是。”
  
  朱翊钧笑了笑:“吕尚书说笑了,本宫学史,还未听闻有登基误了时辰的。”
  
  他与吕调阳又说了两句,便领着侍卫宫人离开了。
  
  出了殿,才示意左右离远些,留下蒋克谦。
  
  蒋克谦得了皇太子眼神看来,立马会意:“殿下,昨夜德平伯李铭死了。”
  
  看看,这学问还不如张宏,人家还知道说故了,到你这儿就来一句死了。
  
  朱翊钧腹诽一句,也知道不能对艺术生要求经学造诣。
  
  打断了蒋克谦:“我知道此事,说重点就是。”
  
  蒋克谦低头应是。
  
  而后继续道:“殿下,张四维前去告慰,与张阁老前后脚一块到的。”
  
  “二人在德平伯府上呆了一会,虽然做了掩饰,但我的人分明看到他们有过几次暗中的交谈。”
  
  朱翊钧一怔。
  
  旋即神色凝重看着蒋克谦。
  
  张四维是晋党的人,整个晋党都在高拱手下做事才对。
  
  为此,高拱特意把张四维调到吏部任了个侍郎,关系可见亲近。
  
  如今怎么跟张居正搅到一块去了?
  
  他一直以为是高拱被罢免后,晋党不得不攀附张居正,张四维才在张居正手下做事的。
  
  如今看来,时间比他意料中的要早很多。
  
  蒋克谦继续说道:“随后,张四维便去了兵部尚书杨博府上,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应该商议了什么事。”
  
  朱翊钧皱眉问道:“张阁老呢?”
  
  蒋克谦回道:“回内阁了,路上也无停留。”
  
  朱翊钧放缓了脚步,开始思忖起来。
  
  这架势,不会是对着他来的。
  
  要对付他,张居正应该是去找高拱,而不是越过高拱联络张四维。
  
  那么……
  
  是张居正这就要背刺高拱了?
  
  挑在这个时间点,自己明天登基,李贵妃摇身一变,就是李太后。
  
  凭借着冯保在司礼监使劲,促使他娘亲罢免高拱,再策反晋党之流,防止高拱掀桌子?
  
  高拱呢?难道浑然不知,坐以待毙吗?
  
  朱翊钧看向蒋克谦:“元辅呢?在做什么?”
  
  蒋克谦答得飞快,显然心中有腹稿:“根据下面的人说,元辅昨日见了谏台葛守礼。”
  
  “二人在公房中谈论良久,随后葛守礼便回去召集了御史。”
  
  “至于具体什么事……臣无能。”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今日呢?”
  
  蒋克谦回道:“元辅今日去德平伯府上告慰了,并未见什么人,只是遇到两宫,场面上各自说了几句。”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对了,文华殿传来消息说,今日廷议元辅拟票,由张阁老视山陵。”
  
  朱翊钧仔细听着,脑海中思绪转得飞快。
  
  看样子,两边都动起来了。
  
  高拱昨日授意了葛守礼什么,或许是与冯保有关。
  
  顺便支走了张居正,俨然一副准备伸展拳脚的样子。
  
  而后被张居正察觉了端倪,便准备要背刺高拱。
  
  策反晋党,就是其中的一环。
  
  所以届时是高拱在明处,张居正在远处。
  
  只有他朱翊钧,既在暗处,又在近处。
  
  想明白这一层,朱翊钧便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应该是什么立场?
  
  高拱和张居正留哪一个?
  
  毋庸置疑,那只能是张居正。
  
  单论治政而言,张居正要超出高拱太多,推行新政,只能是张居正,而非高拱。
  
  再以他夺权的角度来看,也应该是张居正。
  
  高拱的威望太高了。
  
  先帝义父一样的人物,高居首辅之位多年,又是吏部天官,台谏是他的走狗,户部是他的后院,地方督抚视他为举主,朝堂各党在他身下婉转哀鸣。
  
  这样的角色,他哪怕有高仪助攻,短时间也压制不住。
  
  反而是张居正,资序与高仪,也不过两可之间。
  
  张居正是新法领衔,高仪也是清流魁首,高仪背靠着自己,在内阁撑起架子,还真不会让张居正独大。
  
  所以,高拱,必须要败。
  
  但是怎么败是个问题。
  
  不能太难看,也不能闹得太厉害,而且……最好给冯保扒下一层皮!
  
  理想的结局,便是从冯保手中夺下司礼监和东厂,一脚踢开。
  
  而高拱从内阁退下来,体面致仕,在家好好养生,等到自己能驾驭的时候,再考虑是否起复。
  
  梳理完之后,他思路一清。
  
  朱翊钧立刻看向蒋克谦:“先随我回乾清宫,我要手书两封,你替我送出去。”
  
  说罢,他便加快了步伐,往乾清宫走回去。
  
  要针对冯保,不能单靠给自家娘亲吹风,毕竟冯保与李氏,多年主仆,信任不是一时半会能消磨干净的。
  
  只能在高拱朝堂施压的时候助力一把了。
  
  能倚靠的人,高仪自不必多说,朱希忠,也跑不掉——被他缠上了,都得老老实实干活。
  
  论武力,他能暗中使唤锦衣卫。
  
  论人望,他现在是圣质深邃的仁君。
  
  内廷有张宏跟他的干儿子们,内阁有高仪及其身后的清流,勋贵还有成国公,文臣中一大把人对他殷殷期盼。
  
  他现在可不是前身那种光杆君上,这朝局,他总归是能左右一番的。
  
  张居正不是要去视山陵么?若是局势朝着自己的预期发展,未尝不能带着锦衣卫,按住冯保的头,赏赐一枚红丸。
  
  等张阁老回来,再好好探讨治国的事情嘛。
  
  三位一体?监国太后、听政皇帝、辅政内阁,不也是三位一体,怎么能让中间商赚差价呢?
  
  心中想着,朱翊钧一路走过,看着紫禁城中为了登极大典奔忙劳碌的宦官以及各部司官员。
  
  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触……
  
  明日登基,不像什么隆重的典礼,倒像是一场大戏开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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