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第二百零八章 (第2/2页)“老丈留步。”对方既然能知道手中留字这等隐讳之事,必然是与管辂有关。刚才他又言及“师命”二字,李兰自然想到对方是管辂弟子,此刻他心中正不知前途如何,好容易遇到这样能未卜先知的高人,怎舍得就此别过?急忙出声阻拦,又转对众人道:“汝等且先退下等候。”吕容担心李兰安危,有心不答应,但见他面有喜色,料想不会有危险,只好抱着关统与萧贲等人离开。
再看不到吕容众人的身影,李兰才又道:“已无旁人,还请老丈现身。”说完便再次听见一阵长笑,转眼望去,就见一位老者从身侧林中走出。借着山间月色,李兰将对方仔细打量一番,那老者虽然须发尽白,但肤色红润,双目精光四射,竟猜不出究竟年岁几何。老者也将李兰上下看了一遍,微微颔首,道:“先师曾言将军容颜不改,此刻幸会,果如其然,真是羡煞人啊。”李兰略作谦谢,便抱拳问道:“老丈两次言及尊师,不知令师是哪位高贤?而老丈又如何称呼?”
老者含笑答道:“老夫无名无姓,将军无须在意。先师平原管辂,曾在许都与将军有一面之缘,今日老夫来见将军,也是先师临终之遗命,为将军指点一二。”李兰料得他是管辂弟子,听着不惊讶,只是不想管辂却还为自己之事牵挂在心,于是长揖到地,谢道:“蒙管神卜错爱,兰心中确有困惑,还望老丈不吝赐告。”
无名老者缓步上前,搀扶李兰,道:“昔日先师曾赠将军十九字,想必将军已经有所领悟?”李兰略作思量,再仔细回想那十九字。“遇水即生”,必是指自己长江遇险,重生于三国;“遇金而陷”,当是说自己在淮南战场之上,遇到金泉这个小人,而身陷许都;“遇火便走”,大约就是许昌大火,自己被金炜等人拼死营救出来;“遇木方兴”,莫不是指的自己遇到桓易,才逐渐在蜀汉阵营之中掌权?但最后“遇土将”后面却是什么样的一个字,李兰抬眼望向老人,便要开口询问。不料对方却先开口,道:“前面四句,将军想也心中了然,只是当年先师还有最后一字未写,便是要今日由老夫告知将军。”说着便在李兰掌心之中,轻轻划了一个“死”字。
李兰想遍所有,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字,身体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便听老者笑道:“将军惧耶?”李兰自觉失态,遂讪讪笑道:“人死如烟消,若要离开如此江山,谁都难免有些不舍。”老者“哈哈”一笑,紧紧盯着李兰,道:“旁人如此,只怕将军未必。”
李兰听他话外有话,不禁心中生疑,正要开口询问,却又听对方言道:“将军何其不智也。生既非真生,死亦未必真死。再者人生百年,谁能无死?将军位及人臣,享尽富贵荣华,且两世为人,还有何不足?”李兰听得更是惊讶,知道他必然晓得自己的来历,乃笑道:“老丈所言是极,兰远不能及。”说着再行一礼,恭声道:“兰尚有一事请教,望老丈指点。”老者以手拂须,问道:“将军欲问北去,成败若何?”李兰却摇了摇头,道:“兰不在意成败如何,只问三军将士死伤多寡。”
“哈哈。”老者朗笑数声,道:“将军上应天象,本有雄图之业,奈何一味求‘仁’,才俄延今日仍不得志。将军计谋已定,此番北进,虽然略有小小挫折,但于大事无碍。”李兰听后心中略感宽慰,乃谢道:“多谢老丈吉言。”老者又复道:“此虽天意,但也需人为。岂不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乎?将军仍须努力,老夫言尽于此,就此告辞。”言罢便要转身离去。
李兰有心挽留,但又觉得对方已经说的十分清楚,自己若再多问,便显得有些贪心不足,只好再拜,道:“恭送老丈。”无名老者见李兰如此轻易便放自己离开,倒略感吃惊,竟又不走,反问道:“将军不问结果如何?”李兰也是一怔,随即笑道:“老丈适才不是已经见告,有‘死’而已。”
老者心中更觉得诧异,凝视李兰良久,才微微摇头,道:“天道无常,时时变幻。将军若是有心,此字亦并非便是将军结果。”李兰听他言外之意,似乎可以免除自己“死”之厄难,心中自然欢喜,便要再开口询问,不料那老者说完这句话,举步就走。李兰急忙出声喊止,对方却并不回答。见那老者转眼便走入林中,李兰急忙追上前去,转过几棵古树,却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李兰仍不死心,又高喊了几声,却始终没有回应,只得独自回转,来会吕容众人。行不多远,听得人马声响,正是吕容久不见李兰前来,又听得他出声大喊,便带着家将复来寻找李兰。两厢见面,李兰无恙,吕容心中稍安,便一起上马,下山望雒城而来。李兰心中仍在回想那老者的每一句话,所以一路无话,倒是吕容见他不语,乃道:“适才安国来过。”
关兴奉命在外郡巡视,数月不见,李兰听到他的消息,急忙问道:“现在何处?”吕容答道:“当时你不在场,我只说你在姐姐墓前独坐,不想有人打搅。安国便向着方向拜了几拜,又复离去。临走让我转告你,他也要随军前往汉中。现在想必已经到了雒城军中。”
蜀中原无多少大将,难得关兴要随军前往,李兰心中自然高兴,何况又多日不与他相见,便下令加快速度,赶回城中。吕容却出声喊止,让众家将先行,才私与李兰道:“安国来时,满脸怒容,眼光之中更透着一股杀气。你还是小心些为好。”李兰知道吕容不会危言耸听,却又不愿意相信关兴,当真要来杀自己,只得重重叹息一声,摇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