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独一无二
第二百九十一章 独一无二 (第2/2页)而这一次,胡兰知道先生在同自己说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没有谁是为了谁而存在的,人与人之间所存在的,只不过是相互之间的牵连,这种牵连或许是日夜的相处,或许是一份思念,或许是人群中的一眼……
“你是我的学生,但不会只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先生,也不会只是你的先生。”叶抚笑了笑,“你不会因为没有我而无法存在,我也不会因为没有你而无法存在。”
他说得很现实,现实很残酷。他将这个现实的道理讲述给胡兰,不会因为她年龄小便去顾忌,她需要明白这一点,需要迈出这一步。
“但是,你于我而言,的确是无法取代的,只因为是你而已。”
“先生……”胡兰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一如既往的富有生机,但已经不再是孩子那般纯真。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我了,你会怎样?”
“哪一种失去?”
“任何一种可能,反目成仇、死去、恩断义绝……”叶抚一连说了许多胡兰失去自己的可能,每一种都是消极的悲观的。“你会活不下去吗?”
胡兰有些害怕去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如何说。
叶抚笑了笑,“那我先回答我失去了你是怎样的。”
胡兰有些紧张。
“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了你,我会伤心,我爱你这个学生有多深沉,就会有多伤心。但是,我一样会生活下去,一样会教导学生,一样会同其他人交往相处,一样的,即便失去了你,也不会有人能替代我心中的你。唯一不一样的只是我身边没有了你。”叶抚平淡地说了出来,一如同她陈述一个事实。
胡兰伤心了。这是人之常情,听到一个现实的答案会伤心很正常。但是她接受了,接受了叶抚给她的回答。
而叶抚也深知,当胡兰接受了自己的答案时,她便不再是小孩子了。
成长不一定是学识、才能、本事以及身体上的变化,看待事物方式的每一次变化都是成长。
叶抚其实很少担心胡兰无法去面对守林人这个组织以及之后的更多事,他还是有自信把她培养起来的,他的所有忧虑都只存在于胡兰的心智而已。她没有一个圆满的心境,还没有自己去看待万物的方式。叶抚只是忧虑这一点,而心灵上的变化又难以去成就的,许多活了上千年的人心智还不成熟也是存在的。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胡兰的成长让他除了欣慰以外,心里还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颇有一种女儿嫁出去了的感觉。
“那么你的答案呢?”叶抚问。
“先生,我觉得这是一个残忍的问题,太过于考究人性了。”胡兰说,“我不想回答。”
叶抚笑了笑,他懂得,胡兰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难以说出口罢了,这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不过……”胡兰话锋陡转,狐疑问道:“先生,我还是想知道,你喜欢我和那个小姑娘谁多一点?”
叶抚莞尔,反问:“你为什么不找个更加刁钻的问题呢?比如说我喜欢你和三月哪个多一点。”
胡兰摇摇头,“三月姐姐对我那么好,我肯定不会和她争抢的,就算先生你喜欢三月姐姐多一点,我也不会抱怨。但是那个小姑娘,不可以。”
“为什么?”
胡兰笑嘻嘻地说:“因为先生只能有一个贴心小棉袄。”说着,她不停地扑闪眼珠子。
“贴心小棉袄?”叶抚嘴角弯弯,“你是在说三月吗?”
胡兰一愣,气极了,“讨厌!先生你是存心让我难堪。”
叶抚笑了笑,“说来,你先前一直纠结我收你做学生只是因为几贯铜钱,大概你没有想过自己有多幸运,居然是花了几贯铜钱就成为了我的学生。现在,要成为我的学生可就不是几贯铜钱能做到的了。”
胡兰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努努嘴,“自卖自夸嘞。”说着,她停了停然后又问:“先生,你会收那个小姑娘做学生吗?”
“为什么这么问?”
“要是她进了三味书屋的话,我就不是小师妹,是师姐,就得让着她了。”
“我说了,我只是照顾她一个月。先生与学生这件事,也不是一厢情愿的。比起我来,她更喜欢的是曲红绡。”
胡兰顿了一下,“诶……先生你刚才叫了师姐全名?”
叶抚笑而不语。
胡兰陡然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先生,你是想,是想让大师姐收她!”
……
“恩人恩人,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总是叫恩人,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敖听心温驯地跟在曲红绡身边,指头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衣角,腼腆地问。
曲红绡笑了笑,说:“我叫曲红绡。”
“曲红绡……呀!是那个曲红绡吗?”
“哪个?”
“那个啊,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曲红绡!”
曲红绡莞尔,“或许是吧。”
敖听心一脸激动,眼睛泛着光,“我老是听三哥说起你的名字,好崇拜你的,一直想见见你,没想到原来早就见过了。我可以叫你大师吗?”
“大师?为什么不叫姐姐之类的?”
“就是感觉大师好厉害的样子。”敖听心就是单纯地憧憬着曲红绡。
曲红绡勉强一笑,“你喜欢的话也没问题。”虽然她觉得自己一个姑娘被叫做大师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尽量满足这个天真的小家伙,毕竟千里迢迢来这里。
“你三哥是龙三太子吗?”曲红绡又问。
“嗯嗯,我的父亲就是龙王。”敖听心忽然又哀愁起来,“说起三哥,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也要来神秀湖的,但是我跟他走散了。”
“没关系,肯定会找到的。”曲红绡安抚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神秀湖的?”
敖听心羞答答地说:“感觉的,我感觉你会在这里。”
“感觉?”
曲红绡看向秦三月,对于感觉这种事,她知道这个师妹比自己擅长。
秦三月笑了笑,“单纯的感觉的话,那么就说明,命里注定你们相逢。”
这句话在敖听心听来好听得不得了,笑圆了脸。“不单纯的呢?”她问。
秦三月想了想又答:“不单纯的话,就说明有人在背后指引着你。”
“有人在背后指引我?”敖听心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可是我怕父王责怪我,就只跟三哥说起过恩人的事情。会是谁在指引我呢?会是谁呢?”她攥着手,不断地敲打自己额头思考。
秦三月见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便说:“别想太多,兴许就是单纯的感觉。”她笑了笑,“相信你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敖听心心情变得很快,立马甜滋滋一笑,“谢谢三月姐姐。”
“你知道我的名字?”秦三月问。
敖听心说:“刚才听叶先生叫你三月,不过,也只知道名字。”
秦三月点点头,觉得她倒是挺认真的,“我姓秦。”
“你是怎么到神秀湖来的?”曲红绡问,她觉得因为云兽之王,龙王在这段时间应该不会随意让任何一条龙离开龙宫所在的海域,更何况书自己的小女儿。
敖听心缩着脑袋说:“我和三个偷偷溜出来的。然后被一道海龙卷卷进海底大裂缝了,失去了意识,刚醒过来又被一道超级超级大的海浪给冲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叶先生了,据说,是叶先生把我钓上来的。”
“钓?钓鱼吗?”
敖听心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身为一条龙被人家当鱼一样钓起来着实很尴尬,但想到因此见到了恩人也就无所谓了。
秦三月眉头微微一动,眼中掠过丝缕异样神采。
敖听心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凝滞,她抬头看,发现曲红绡表情格外凝重,目光警惕地看着前面。她顺着她的目光朝前面看去,当即浑身一僵,心里面窜出一道接着一道的冷气。
在前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敖听心心中的恐惧,刻骨铭心的恐惧。那个人换了身黑色的长袍,头发变成及腰的黑色,但是那张脸是敖听心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漂亮但是格外可恨。
“云……云……云兽……”她颤抖着喃语。
师染的身影忽地闪动过来,凑到敖听心面前,笑着说:“是云兽之王哦,不是云兽。”
曲红绡动了动,但是浑身如同凝滞了一般,无法动弹。
师染笑着说:“别动,你动不了的。放心吧,我只是路过,看着三个漂亮小姑娘,忍不住过来瞧一瞧,不会伤害你们的。”
路过是实话,她刚才才在公孙家折腾一番,到这百家城逛一逛,然后就瞧见她们三人了。
师染笑脸盈盈,若是除去血红的嘴唇与双眼的话,会是可亲的大姐姐形象。但是,王怎么能是可亲的形象呢?
“每一个阴狠的恶人都说过这样的话。”曲红绡并未慌乱,冷着眼说。
师染点点头,“的确,你说得很对。我是个恶人,也很喜欢这个称呼,你说我狠我承认,但是阴嘛,我不会承认的。”
她稍稍挥手,禁锢三人的力量消散。
曲红绡身随心动,眨眼间便带着秦三月和敖听心消失在这里。
师染立在原地,笑了笑,轻声自语:“不愧是曲红绡啊,怕是再过几年,我就没法禁锢住你了。”
片刻后,她皱起了眉,“旁边那个小姑娘气息有些奇怪啊,巨子?金乌?月神?玄女?”
她想不明白,将这份疑惑放在心里。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还是叶抚,如今见着了曲红绡和秦三月后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她在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奇与猜疑在心里滋生,如同大火一般燃烧起来。
……
“雾气蒙蒙的,是不是快下雪了?”
白薇呼了口气,立马看到一串水雾浮现,又消散。她穿着绒衣,披着披风,看样子要出门。
一道白影从她身后窜了出来。
“又娘,到我怀里啦。”白薇蹲下来,伸出怀抱。
又娘跳到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躺下来。它的猫长长了不少,尤其是脖子那一圈,像是带着白色的大围脖。
院子里的门被敲响。
白薇应声走了过去,将院门打开。门外是一个中年女人,穿得比较厚重,背后跟着个丫鬟。
“这么早就起来了吗?”中年女人问。
白薇笑道:“柳姐姐你这不是逼我还早吗。”
中年女人噗嗤一笑,走上前,抚了抚又娘,然后说:“你穿得太少了,小心着凉啊。”
“不少了,不少了,四五件衣服呢。”
“听姐姐的话,再穿件大雪披在外面,风大。”
“得得。”
三人走进满是花的院子。
“姐姐我啊在花城待了几十年了,你是我见过把花养得这么好的姑娘了。”
“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养花在行了。”
“瞎说,你啊可比城里头其他姑娘有本事多。”
“柳姐姐就别夸我了,说得我都快信了。”
在房间里,看着白薇又在外面披了件大雪披后,中年女人才舒了口气。
“这出门真的不要我配个侍卫给你吗?一个姑娘在外面,不太安稳啊。”
“哎呀,不要担心啦,我会武功,你也看到了嘛,我一只手就把院子里的大缸举起来了。”
“但是——”
“柳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出远门,就是出去走一走,还会回来的。”
“那好吧,要是什么事,可一定记得写信啊。”
“嗯嗯,我记住了。”
“路上慢点啊。”
“好,麻烦柳姐姐帮我照看院子啦!”
白薇带着又娘,走进街道的人群里,渐行渐远。
“主人,我们去哪?”又娘以神念问道。
“叠云国。”
“又回去吗?”
“不,去黑石城。”
“黑石城?”
“嗯。”
“想他啦?”
“瞎说。”
“口是心非。”
“你再说我把你炖了。”
“哼。”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