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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hapter 6

6 chapter 6 (第2/2页)

唐纳言已经倒了一包冲剂,化开在玻璃杯里。
  
  他搅拌了两下:“不要紧,我看着你吃完一次药,再去也来得及。”
  
  泡好了,他端着托盘走过来。
  
  上面一杯药,一杯温水,方瓷罐里,还有两块糖。
  
  庄齐看了一眼就说:“会有那么苦吗?我都长大了,谁吃药还吃糖啊?”
  
  “那不好说。”唐纳言把药递给她,语调淡淡的,他说:“在医院不也嫌这嫌那,娇小姐的心思,我们怎么估摸得准呢。”
  
  她忽然瞪着她哥,稚气地说:“哪有哇。”
  
  唐纳言妥协:“好,你没有,我有。快把药喝掉。”
  
  折腾了一上午,唐纳言才从他妹妹身边走开。
  
  庄齐坐在沙发上,亲眼看着他出了门,心才慢慢安静下来。
  
  她朝窗外眺了一眼,院子东西两边的槐树花期未过,簇新的枝头迎上风,层层叠叠的白色小花往地面落,下了一场清香的雪。
  
  蓉姨忙完了,走到她身边,给她盖上薄毯:“腿还没好,别又着凉了。”
  
  庄齐仍盯着外面看,她喃喃地说:“槐花一直在掉呢。”
  
  “可不是!今天风这么大,都洒了一天了。”蓉姨也瞅了一眼。
  
  庄齐捏着毯子的一角,说:“是吗?可能我才注意到。”
  
  哥哥在的时候,她的心就乱糟糟的,一刻都不肯安分,哪里看得进别的呢?
  
  蓉姨抱怨了句:“趁早把这两棵树砍了,大院儿里打扫的人啊,也就轻快了。“
  
  庄齐笑了笑,没说话。
  
  老话都说了——“贵人宅邸,庭前植槐”,唐伯伯是个迷信的人,不会同意砍的。
  
  她这一受伤,培训班是不再去了,横竖也不剩几天。
  
  正好,庄齐也抓紧时间休息,只在家里看书。
  
  周衾几天没见她,发微信问她的情况,才知道是在家养伤。
  
  周日傍晚,他在学校打完球,还没回家,先去唐家看庄齐。
  
  蓉姨开了门,笑着招呼:“小周来了,快进来。”
  
  “您好。”周衾换了拖鞋,他问:“蓉姨,齐齐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客厅里空调开得很低,周衾走进来,看见病人裹了条毯子,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
  
  听见他的声音,庄齐抬起头,笑盈盈地望过来,映着庭中昏黄的天色,说不出的柔情。
  
  庄齐急切地说:“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在这里。”周衾从怀里变出一包芸豆卷,交到她手里:“吃吧,我盯着人师傅做的,还热着。”
  
  从周衾说要看她,庄齐嘱咐他去买点心起,她就在盼着他来了。
  
  她拿起来,尝了一个,囫囵咽了咽:“好吃。”
  
  周衾坐在她身边,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他说:“敢情你两眼放光,全是盯着吃的呢?”
  
  “那不然呢?你有什么好看的。”庄齐觉得奇怪。
  
  就算他样貌清秀,看了这么多年也早就看腻了。
  
  周衾没理,他指了下她的脚踝:“不是能走路了吗?”
  
  “没说不能啊,我多歇会儿都不行?”庄齐说。
  
  他笑:“没残疾就行,谁管你歇不歇的,省得嫁不出去。”
  
  庄齐哼了声:“如果一个男的,连对方身体残缺都接受不了,不嫁也罢。再说了,女孩子就非得嫁人吗?”
  
  “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周衾抽了张纸巾,凑过去要给她擦嘴,被她大力夺了过来。
  
  刚擦了两下,唐纳言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放下公文包,就看见两个小孩子在说笑。
  
  庄齐把一张擦过嘴的纸巾,递到了周衾手里。
  
  他笑着接了,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一看就做惯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下,唐纳言的脚步钉在门口,极短地皱了一下眉。
  
  也不知道是被这阵强光,还是别的什么刺激到了。
  
  蓉姨开了灯,吓了一跳:“老大,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噢,刚回来。”唐纳言拆着领带往里走。
  
  周衾听见声响,回过头,站起来打招呼:“纳言哥。”
  
  唐纳言把领带丢在一边,压了下手:“你坐。”
  
  人家哥哥来了,周衾就不好再挨这么近了。
  
  他主动退后一点,坐到了那把墨灰色单人沙发上。
  
  唐纳言坐下来,问妹妹说:“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庄齐很轻地应了一句。
  
  像还是不放心似的,他把手伸进毯子里,摸了摸她的脚踝,肿块已消得差不多了。
  
  本来这几天被哥哥检查惯了,庄齐没觉得有什么。
  
  但这会儿周衾在,她哥就这么探进手来,让她一下就烧红了脸。
  
  总觉得和哥哥做了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似的,还当着外人的面。
  
  这个怪诞的想法令庄齐头脑发昏,心跳加剧。
  
  她想,自己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但唐纳言坦荡得很,他说:“嗯,是快好了。”
  
  她嗔了句:“我都说了,你还非要检查。”
  
  因为害羞,庄齐此时的声线很柔,如莺啼燕啭。
  
  仿佛真坐实了他们之间不纯不粹一样。
  
  唐纳言笑得宠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怎么,你还怕哥哥查啊?”
  
  她抬眼看他,唐纳言的面容掩在灯火里,半明半暗,带着一种极为隐晦的风流。
  
  庄齐的脸更红了。
  
  她垂下了头,气息颤颤巍巍的,无声发着抖。
  
  从小到大,也不是没看过他们兄妹如此。
  
  但今天这一回,周衾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庄齐虽然安静文气,但绝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至少从没在他跟前流露过这一面,言语神态都娇美温柔。
  
  这很像她,但又不大像是她了。
  
  他起身告辞:“那个......庄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这么急,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唐纳言礼貌地留他。
  
  周衾摆手:“不了,纳言哥,我爸还等着我呢。”
  
  唐纳言笑笑:“也好,免得你爸爸不高兴,慢走。”
  
  再转过头,庄齐已经掀开毯子,起来了。
  
  她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自己往洗手间去。
  
  唐纳言叫住了她:“又走动干什么?”
  
  庄齐支支吾吾:“要......要吃饭了,我把手洗干净。”
  
  “你还没好,别走这么急,慢一点。”
  
  生怕哥哥会过来,庄齐更快地跳了两步,进去锁上门。
  
  她扶着大理石台面,雪白的胸口一鼓一吸,大口大口地喘气。
  
  明明也没做什么,可庄齐就是脸红心跳,兴奋得晕晕乎乎。
  
  她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一捧冷水,因为太用力,连额前的刘海都打湿了,但手还是在抖。
  
  庄齐抬起下巴,一尘不染的光洁镜面里,照出一个满身污秽的她。
  
  她承认,她实在是个很坏的小孩,一手养大她的哥哥,只是把手伸进她毯子里,就让她乱了呼吸,需要靠泼水来让自己冷静。
  
  按理说,他们之间相差过大的年纪,和多年来家人般的相处模式,早该让她卸下男女间的防备。
  
  但她偏偏没有,她一直肖想着她的哥哥,偷摸的,羞耻的。
  
  庄齐湿着脸,面红耳赤地站在镜子面前,像个等待命运审判的罪人。
  
  可她又能经得起这份审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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